出口退税政策不应成为经济杠杆

刘山在经常会提到一个数字，37，这是他在外贸领域工作的年数。作为原外经贸部常务副部长，刘山在经历了中国外贸体制改革最热闹的时期，也亲自参与制定了许多至今仍有很大影响的外贸政策，比如出口退税。

　　26日，CBN记者就中国目前的外贸形势及备受争议和关注的出口退税政策等相关问题，对刘山在进行了采访。

　　扩进口不压出口

　　CBN：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召开在即，不少人都在关心，中国的外贸政策是不是会发生一些变化。

　　刘山在：我搞了一辈子外贸，也一辈子在制定鼓励出口的政策。我认为，外贸要发展，一个稳定的外贸政策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世界上都是“奖出限入”，没有一个国家是“奖入限出”的。　

　　但是，我们的进口政策并没有多大的改革，或者说改革比较慢。要发展外贸，我希望是在继续鼓励出口的同时，大力扩大进口，实现外贸的平衡，而不是压制出口来减少顺差。

　　CBN：现在大家讨论比较多的还有出口退税政策，自2008年8月以来，我们已经连续多次提高出口退税率，以扭转金融危机导致的出口大幅下滑局面。但现在我们的出口形势依然严峻，出口退税会继续调整吗？　

　　刘山在：我特别不同意用出口退税作为经济杠杆来调节出口，不是我们出口多就可降低退税，少了就提高退税的。

　　出口退税是因为各国税制不同、税率不同，反映在商品价格上就不同，所以国际贸易中就有一个惯例，大家把出口商品的税率退干净再来竞争。

　　税应该是征多少退多少，不征不退，彻底退税，这个政策一定要稳定。事实上还不在于到底退税多少，关键是动摇了企业的信心。企业生产一个茶杯，本来是退10块钱，但你一会儿退5块一会儿退20块，对外贸易是订单贸易，那企业究竟接不接订单？这会导致丢失市场、丢失客户，这是最要命的。我们从贸易大国发展到贸易强国，一定要注意政策的稳定。

　　限制“两高一资”可以不用出口退税调节

　　CBN：那什么状态下，出口退税才能不成为经济杠杆？

　　刘山在：我们在向这方面努力，但问题非常复杂。首先商品究竟含多少税，大家是有争议的。因为有很多环节——可以追溯到原材料的环节。我们鼓励从工厂开始就搞零税率，不要到外贸环节再退。但也有一定难度，商品究竟出口没有，怎么证明？

　　什么时候才能实现零税率，出口退税不再成为经济杠杆，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是一个我们要努力解决的问题。

　　CBN：如果彻底退税的话，我们怎样调节出口结构？　

　　刘山在：有种说法——出口退税政策鼓励了“两高一资”（高污染、高能耗、资源性）商品。把这个帽子扣到出口退税上，我认为是错误的，你要限制“两高一资”商品出口，办法很多啊，可以征收资源税、排污费、出口关税，为什么要调整出口退税呢？调整了出口退税就会动摇企业的信心。

　　低附加值产业不可或缺

　　CBN：我们的产品出口在复苏，但是很多时候是一些传统商品先复苏，高附加值商品复苏比较慢，那企业怎样才能有动力进行自我调整呢？　

　　刘山在：高附加值是我们努力的方向，但是现阶段，根据国际市场的需要，我们还是要大力鼓励低附加值、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只要我们出口能赚钱，这能解决多少就业啊。

　　加工贸易是我们经济发展不可逾越的阶段。一个发展中国家，如果不搞加工贸易，就不可能一下子出现高附加值产业。没有各省市引进彩电生产线进行组装、加工，有今天的长虹吗？不要看到劳动密集型产业的附加值低就不干。

　　CBN：你总在讲平衡理论，也提到我们的汇率和利率要寻找到既鼓励出口又鼓励进口的平衡点。

　　刘山在：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现在是6.82，这究竟是不是既能鼓励进口又能鼓励出口，需要在实践中寻找一个平衡点。另外还有利率，我认为我们的利率水平也不一定处于最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