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广交会中国外贸形势现诸多微妙变化

稳外贸“保卫战”短期减负之余，更需长期提振之策；传统优势渐失，则需产业创新升级；力保传统发达市场，还要开拓新兴市场蓝海；中国经济共度时艰之际，外贸战略转型宜早筹谋。进入今年最后一个季度，牵动人心的中国外贸形势出现诸多微妙变化。这从正在广州举行的第112届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下称秋季广交会)上得到了印证。10月15日，本届秋季广交会开幕第一天。116万平方米的广州琶洲馆聚集了5万多名来自全球的采购商，展厅里熙来攘往，人头攒动。前三季度中国外贸形势寒意袭人，而此刻此处则是一片经贸“小阳春”景象。据组委会估计，本届秋季广交会共三期展览，将有全球采购商21万人和海内外24840家企业参展。本届秋季广交会，中国境内外参展企业比上届多196家，仍有许多企业未能进场，出口企业期待借此会打出口翻身仗。“希望四季度能冲刺一把，冲冲前三季低迷的寒气。”浙江一家灯饰企业的海外销售人员向《财经》记者笑言。不过，几天下来，一些参展商的热望也有所冷却。一方面来自欧美的采购商稀少；另一方面采购商普遍下单谨慎，且多是“短、散、少”的订单。来自中国机电商会的信息显示，本届秋季广交会开展首日，机电产品成交8.8亿美元，比去年秋季广交会大幅下降，占全部成交额的82%。此外，迄今本届秋季广交会的出口成交额同比下降22.4%，高于进出口成交总额的降幅。按照往年惯例，圣诞节商品要在12月之前运抵欧美市场，减去一个月左右的海运时间，9月、10月往往是企业接单的高峰期。实际上，每年圣诞节行情往往从8月就开始启动，一些参展企业寄望海外采购商能在秋季广交会上集中订货。由于前三季度的外贸形势压力，今年中国出口能否实现10%增长的既定目标，主要看今年最后三个月的“圣诞订单”。但由于今年欧美等发达国家市场外需不振，“订单相比去年减少了近20%－30%”，温州中小企业发展促进会会长周德文向《财经》记者表示。《财经》记者在现场看到，灯饰展厅灯火阑珊，灯饰企业摆出最新产品，闪烁的圣诞树、旋转的圣诞老人、拉车的驯鹿，引来大批客商驻足，但多是拿了资料就走。浙江台州市大地灯饰有限公司销售人员显得有点无奈：“采购商询价的多，下单的不多，并且时间要求也紧，主要赶圣诞节。”有的采购商要求两周就发货，且将购货价格从10美元压到7.5美元，时间如此紧的订单他们不敢接，担心影响产品质量，成交价也偏低，很容易赔本。自创立至今56年来，每年春秋两季在广州举行的商品交易会一直被视为中国外贸的晴雨表和风向标，秋季广交会的订货和成交情况，通常预示着四季度乃至明年出口可能的走势。而在此前三个季度，中国外贸形势有喜有忧，总体上并不乐观。据10月13日海关总署公布的数据，前三季度中国进出口总额同比增长6.2%，其中出口同比增长7.4%，进口同比增长4.8%。相比去年同期进出口同比增长24.6%，出口同比增长22.7%，今年中国外贸下滑较快。九个月来，中国外贸数据不断在负数、两位数、个位数间跳跃波动，趋势难以预判。为提振外贸景气，9月初国务院出台了稳外贸“国八条”，各部委也配套出台了“16条措施”，寄望改变出口滑落颓势，给外贸企业转型升级争取时间与空间。此次秋季广交会的一些参展商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政策效应还未显现，希望将已出台措施细化落实，并出台长效稳定的政策，比如对企业自主研发和开拓新兴市场给予引导和扶持。10月16日，中国商务部部长陈德铭到秋季广交会展馆调研，他随后与部分省市领导和出口企业负责人交流时指出，当前中国外贸形势表现为缓中趋稳，逐步走向稳定，要有充分的信心，随着稳外贸“国八条”落实措施的陆续到位，效果会逐渐体现。他认为中国队传统优势没有根本削弱，新的优势正在逐步形成。他预计全年中国在全球外贸占比不会下降，还会略有上升。外贸增长“保十”难单看9月的外贸数据，转好的迹象比较明显。据海关统计，9月中国出口同比增长9.9%，超出市场预期的5.5%，远高于8月2.7%的增幅；当月中国进口增2.4%，也扭转了8月进口额同比下滑2.6%的颓势，好于预期。外贸数据“小阳春”之下，一些贸易专家预测，四季度将迎来全年出口拐点，从而走出七八月低谷徘徊的行情。一方面美国经济复苏显现，9月中国对美国以及香港的出口增速上升至5.5%和31.7%，高于上月的3%和27.1%；另一方面“稳外贸”政策发力有一定滞后期，四季度政策效应将逐步显现，加之圣诞节集中订货刺激，出口曲线将在四季度出现抬升趋势。但从《财经》记者采访到的参展企业来看，他们担忧9月数据是特殊缘由促就的昙花一现，今年最后三个月的外贸形势还是很严峻，“年底之前仍是乍暖还寒”。中国商务部对外贸易司司长王受文也向《财经》记者表示，难以凭借一个月的数据判断趋势。今年前三季度中国进出口同比增长6.2%，尽管增幅比往年降低，但放眼全球，比其他贸易大国的增幅还是要高。“我们不单纯追求数量、增幅达到多少，而是要在全球贸易额缩水的情况下保份额。”王受文说。王受文分析指出，9月外贸数据小反弹，主要是去年同期基数偏低，加之10月“双节”假期长，港口提前发货导致出口较为集中，但中国出口的基本面并没有改变，形势并不乐观。今年4月广州春季广交会前夕，国务院有关领导曾在外贸调研会上强调，希望外贸系统千方百计保证外贸增长10%。在外界看来，相比去年20%以上的增长率，这已算是保守的目标。但因外需不振、人民币恢复升值、综合成本加速上涨等诸多因素叠加，中国今年外贸形势严峻程度出乎预料。前九个月实际进出口增长只有6.2%，相距10%的目标甚远。除非四季度外贸增长近20%，否则多数贸易界人士预测，10%的增长目标可能难以实现。农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向松祚(微博)对《财经》记者说，全年中国外贸增长率可能很难超过7%。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贸易研究室主任宋鸿也表示，年初预测全年外贸增速是15%，现在估计增长率只能达到预期的一半。秋季广交会新闻发言人、中国对外贸易中心主任刘建军在10月14日表示，美联储祭出第三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QE3)，可能推动人民币升值预期，大宗商品市场震荡加剧，对备受期待的中国四季度出口“无疑是雪上加霜”。实际上，受中国经济下行风险及国内企业投资不足等因素影响，四季度进口增长率亦难大幅增长。9月初公布的数据显示，9月制造业原材料库存指数为47%，表明制造业原材料库存还处于消化阶段，未来一段时间，原油、钢材、铁矿石进口可能会进一步下滑。与此相呼应，9月13日，波罗的海干散货运价指数(BDI)跌至661点，再创金融危机跌至663点以来的新低。BDI指数反映了钢材、纸浆、谷物、煤、矿砂等散装工业原物料海运即期运费变动情况。中国是国际大宗商品的重要买家，一直以来，BDI指数因与经济及贸易之间的紧密联系而被誉为指示经济的“测温计”。10月15日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生产资料出厂价格环比下降0.1%，工业生产者购进价格中环比上涨0.1%。这意味着出口型制造企业利润空间更加微薄。微薄的利润使珠三角、长三角一些中小出口企业不得不放弃部分订单，今年前三季度，中国进料加工贸易进出口增长仅4.8%，来料加工装配贸易进出口下降11.6%。周德文表示，今年持续恶化的外贸形势影响面较大，已经从中小企业向大中型企业传导。日前浙江省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发布的上半年调研报告显示，今年1月－5月，浙江工业大型、中型和小微企业利润分别下降了23.8%、18.3%和14.3%。仅温州一地，60.43%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出现减产、停产。《财经》记者采访的多位贸易专家预测，全年外贸增长降至个位数几成定局。商务部官员亦强调，不追求增长率达到多少，“保市场份额比保出口增长更重要”。稳外贸“国八条”待发力此次秋交会被看作中央近期稳出口政策落实效果的一个试金石。开馆四天以来，商务部部长陈德铭、副部长蒋耀平、对外贸易司司长王受文、财政部企业司司长刘玉廷等部委领导陆续展开密集调研，并先后召集部分省市外贸厅负责人以及出口企业的代表召开沟通会，了解出口形势和政策落实情况。三季度刚开始，中国外贸形势的艰难，即令呼吁政策救市的声音鹊起。9月初，国务院常务会议讨论通过了《关于促进外贸稳定增长的若干意见》，主要政策有八条，包括加快出口退税进度、扩大融资规模、扩大出口信用保险、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等一系列措施。其后十天，各部委“稳外贸”细则相继出台。海关总署出台16项措施促进外贸稳定增长，包括停收报关单条码费及海关监管手续费等费用，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10月1日，国家质检总局宣布四季度免收出入境检验检疫费。财政部、国税总局则提出取消出口环节的行政事业性费用。与此同时，9月27日，全国商务系统促进外贸增长工作会议在重庆召开，商务部具体部署稳外贸“国八条”的落实细则，提出“打好四季度外贸稳增长的攻坚战”。近期，广东、上海、浙江、福建等省市相继出台符合各省市实情的落实细则。上海推进通关作业无纸化改革；浙江推出减少申报材料，放宽外贸申报限制措施；福建省在出口信保方面进一步扩大承保区域，综合保费降低率达5%。10月17日-18日，商务部部长陈德铭到福建平潭综合实验区调研。在考察时，陈德铭强调要不断改善服务，严格保护外商投资企业的合法权益，为包括台资企业在内的广大外资企业创造稳定、良好的经营环境。与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时不同，当前外贸企业所面临的问题主要来自于利润空间的压缩以及产业升级的瓶颈。国务院的文件和各部委的落实细则，有助于减轻外贸企业的负担，缓解当前出口严重下滑的压力。宋鸿等分析指出，外贸结构调整是一个市场调节的过程，危机之中，企业会被迫对产品和出口市场进行调整。这一轮外贸政策刺激的重点在于，降低企业出口环节的成本，帮助企业在出口费用上卸包袱，从而恢复一定的竞争力。中国五矿化工进出口商会会长陈峰表示，转型升级非一日之功，稳外贸政策主要是为企业转型升级争取一点时间和空间，帮扶企业在“微笑曲线”上走一程。周德文前不久在温州出口企业中调研了解到，这些政策对于企业的整体成本减少来说，杯水车薪，效果有限。目前多数企业的利润率都在1%-3%，甚至比利率还低，减轻企业出口环节的一点负担难以打破根本瓶颈，必须出台全面的减税、减费、减息政策，才可以帮助企业走出困境。“短期政策难以解决目前企业的现实困难。”周德文表示。目前浙江，特别是温州大多数企业资金链绷紧，一些企业在过去一年或几个月中出现亏损、订单下滑，已经很难在银行中拿到贷款，民间借贷也难以走通，紧张的资金链可能使得企业四季度面临更加严峻的局势，“即使有订单，企业也没有资金运转”。接受采访的官学两界人士认为，企业需要稳定长效政策环境，短期政策的密集出台容易导致政策的不稳定和对新政策的预期，使企业难以确定新的出口策略和布局。多位参展商也对《财经》记者表示，目前艰难环境下，政策有缓冲下滑效应，纾缓不利出口的负面因素叠加效应，但在为企业减负的同时，希望能有长期规划政策出台，比如加大对中国企业拓展海外销售渠道和进入流通领域发展的扶持力度，并支持自主研发。升级转型度时艰在秋季广交会展厅，一条长长的“设计走廊”格外引人注目。大约有60多家境内外设计企业在此各展技艺。意大利设计公司simplicity的展台前，一幅幽默风趣的设计画面吸引了中国的企业家驻足。走近一看，则是一块透明的玻璃。
该公司中国区经理马克西姆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这两年，意大利经济不景气，一些拥有悠久历史的老牌企业破产倒闭，它们留下了一大批成熟的设计师，可以帮助转型升级的中国制造企业改善设计理念，提升品牌价值，增加产品附加值。同时，公司还在意中两国企业间“架桥”，将意大利的老品牌介绍给中国企业购买或租赁。这些老牌子历史悠久，在欧洲，甚至美国、澳大利亚等国家和地区有着成熟的营销网络和相当高的消费人气。如果这些品牌与中国低廉的劳动力和熟练的技术工人嫁接，可以使品牌复活。连续两届参展的这家意大利设计公司目前已经获得17项订单，合同金额约220万元人民币，并在佛山和上海成立了办事处。
品牌展区已经成为秋季广交会上一道亮丽的风景。20%的展区给了品牌企业，并设有专门的品牌展示宣传区。在当前复杂的外贸形势下，中国外贸企业已经到了“转折拐点”。越来越多参展商意识到，与其继续维持低利润增长模式，不如转型升级，开拓产业链上的新蓝海。目前越来越多的制造企业意识到，培育自主品牌的重要性并愿意投入大量的资金。溯洄设计公司主要从事家具、工具、家电、礼品等行业的专业设计，为企业提供产品开发服务。该公司负责人张华指着为上海奥图公司开发的设计样品说，奥图以前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中小企业，老板每天要骑着自行车卖果壳垃圾桶。2007年溯洄与该企业合作，从产品外形介入，帮助其提升产品附加值，延伸服务环节。现在正筹备上市的奥图已经是该行业的龙头老大，北京奥运会、上海世博会都使用了这家公司的果壳桶。此外，“我们还帮浙江一家小型机械加工企业——嘉程集团提升产品价值，开发全自动钢筋捆扎机，仅这一项年销售额就在5.5亿元人民币。”张华说。据《财经》记者从机电商会了解，拥有自主品牌且能根据不同地域开发个性化新产品的企业订单比较多。五矿化工进出口商会会长陈峰介绍说，广东佛山建陶(建筑装修类陶瓷)出口基地原来有几百家企业一起同类竞争，但是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在成本和资金压力下，已经淘汰到剩几十家企业，那些有自主品牌、有研发投入和自主开发能力的企业不但能存活下来，而且逐步在国际上推开了自己的品牌。业内人士认为，企业在建立自主品牌、自主研发创新、设计差异化产品提升附加值等方面寻找蓝海，方为稳定出口的长远路径。广州海鸥卫浴(6.60,0.00,0.00%)用品股份有限公司首次采用无铅铜作为水龙头的材料，并在水龙头内部安装起泡器，可节省30%-60%出水量，其环保节能的新产品吸引了大批采购商。浙江德库玛机械有限公司今年并没有受到欧美债务危机的影响，同比销售额反增长了50%。该公司海外销售员朱茜娜介绍说，主要因为公司有自己的研发设计，现在不但保住了欧美市场的出口份额，而且不断进军南美洲、中东市场，“这次展出的一些新产品都是我们自主研发的，国内同行业中没有几家拥有。”陈德铭在广州调研时对企业自主研发能力颇为关注。他认为，受外需市场萎缩、国内企业成本上升和国际竞争加剧等因素影响，企业会承担较大压力，企业通过技术创新提升自身产品的质量，是一条良性循环的发展之路。开拓出口新蓝海不少企业选择的另一条突围路径，则是开拓新兴市场潜在需求的巨大蓝海，一如改革开放之初发达国家开拓中国市场的思路和模式。广交会上巴西公司的展台挤满了国内外客商，吸引人们的不仅是免费的来自巴西的纯正咖啡，更是巴西未来潜在的商机。巴西将于2014年举行足球世界杯，2016年里约热内卢将举办奥运会，这是中国出口企业开拓包括巴西及其周边国家在内的南美市场的绝佳机会。今年举行的伦敦奥运会用到的体育服饰和礼品中，来自中国的产品约占六成。广交会10月16日举办的聚焦巴西市场商机研讨会，吸引了大批致力出口巴西的中国企业老板。商务部外贸司官员说，应企业要求，外贸司9月已经组团企业赴巴西考察投资贸易项目。巴西政府此前表示，将在未来几年投资8780亿美元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其中5300亿美元将在2011年－2014年拨出。瞄准新兴发展中国家，开拓多元化贸易市场，正成为越来越多出口企业在危机中突围的现实选择。陈峰表示，五矿化工进出口商会一方面力争保住传统出口市场的份额，另一方面努力为企业提供信息，帮助它们开拓新市场、新渠道，实施多元化出口战略。目前，新兴市场已成为外贸企业拓展业务最快的区域。埃森哲战略咨询全球负责人斯贝尔曼对《财经》记者表示，虽然全球需求不足，国际贸易增长缓慢，但全球新兴市场国家之间的贸易量上升很快，这一区域间的贸易比例正逐步上升。前三季度，中国对欧盟和日本进出口金额分别减少2.7%和1.8%，但对东盟、俄罗斯、巴西的进出口分别增长8.1%、14.2%和5%，增速最快的是对南非，增幅为37.1%。据商务部美洲大洋洲司参赞陆玉忠分析预测，未来数月，南美将成为中国出口企业开拓市场的重要区域。一些有全球眼光的中国制造企业，已经开始布局东南亚生产与营销网络。据悉，目前TCL(微博)已在越南、菲律宾等东盟国家进行投资。2011年TCL销售收入达到608亿元，同比增长17%，其中38%来自于海外。据悉，今年TCL彩电销售在欧美国家与上年基本持平，而在新兴市场的成长是100%，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东南亚与南亚市场，这使TCL近期有计划加快东南亚生产网络建设。TCL集团(1.97,0.00,0.00%)董事长李东生(微博)在长江商学院夏季论坛上说，他们正在筹划将产业后勤支持基地建在云南，然后在缅甸建立海外产业基地，覆盖包括孟加拉、斯里兰卡在内的整个区域市场。外贸战略求转变WTO的最新报告预测，今年全球贸易增长可能仅为2.5%，这是从2009年7%连续下降的新低。此外，欧美今年针对中国的贸易救济调查案件增多，今年1月－7月，中国受有关贸易救济调查47起，涉及金额38.3亿美元，同比分别增长16%与47%。商务部官员和贸易专家也指出，制约和影响中国外贸增长的国内外因素并没有发生根本变化，企业最终摆脱困局必须依靠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加快外贸转型升级，促进产业梯度转移。在全球贸易量萎缩、贸易保护手段层出不穷的境况下，寻找新的竞争力。从企业层面看，如何调动企业内生动能，摆脱追求规模扩张和外延式增长模式，扩大增长质量和新产品是当务之急。《财经》记者采访的多位专家表示，外贸严峻形势将倒逼贸易政策转型。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副校长林桂军对《财经》记者表示，“我们应当重新思考、重新定位未来中国需要什么样的贸易政策，这意味着整体思路的转变。”过去30多年，中国外贸瞄准劳动密集型产品，吸引外资，加入全球垂直分工，使中国成为出口大国，中国也由此完成了从早期出口纺织服装、玩具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到出口汽车、电子产品的产业间升级。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部长隆国强10月17日在清华大学的论坛上强调，这种产业间升级已经被产业内升级所取代，在全球范围内已经形成复杂的生产价值链。如何进行产业内升级，是中国目前面临的问题。在林桂军看来，未来中国需要像改革开放初期那样，实行战略性贸易政策，以适应产业升级的需要，推动中国装配制造业企业国际化。举例来说，此前中国一直实行类似进口替代战略，进口、出口政策实际是二元的，未来中国应当切实降低关税，这样进口产品在生产端才能实现规模效应，降低中国的生产成本，以在相当程度上抵消中国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影响。接受《财经》记者采访的贸易界人士认为，下一阶段，中国外贸战略需要实现“三个转变”：从以政府主导为主向市场和政府共同发力的情况转变；由量能扩张向质量效应型模式转变；由传统成本优势向综合要素优势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