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三角调查：中小企业并没有出现倒闭潮

运动服装巨头阿迪达斯决定关闭其在华唯一一家直属工厂，大批美企被传撤离珠三角……近日，一连串新闻事件让人隐约嗅到困境中国内中小制造业山雨欲来的气息。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下，2008年广东中小企业经历了一场倒闭潮；2011年，珠三角企业又闻“倒闭潮”。年初对珠三角重镇东莞采访时发现“用工荒”、“订单荒”、“税负重”等现实困难。时至年中，目前东莞中小制造企业状况如何？“倒闭潮”传言是否属实？外资巨头的撤离对中国企业是否有影响？为此，再赴广东东莞进行实地采访调查。稿件分上下两期刊发，敬请关注。夏日里东莞工业园忙碌的表象下，难掩企业面临的种种压力。一个事实说明了目前东莞中小企业的现状。一直以来，让东莞的许多企业主们担心的夏季高峰停电问题“解决”了。公开资料显示，今年东莞工业客户每周错峰时间为“开六停一”，远少于去年的“开四停三”。然而，这个“好消息”的背后却是坏消息：经济不景气导致有些工厂直接停工，从而减少了“拉闸限电”。工厂订单大都只有去年的1/3，利润下降近三成。　　“常年招工”横幅不见从企业家到专家学者，普遍认为目前以东莞为代表的我国珠三角地区、东南沿海地区中小企业用工困难、外需下降、经营不乐观等严峻挑战。从宏观上看，“世界工厂”东莞经济处境尴尬：第一季度GDP增速为1.3%，在广东全省垫底。受国际市场影响，东莞经济再次落入谷底。东莞市台商会投资企业协会常务副会长、东莞广声五金塑胶制品有限公司董事长翟所领表示，今年经营非常不容易，“订单太少，利润不多。”东莞洪宇鞋业公司的严老板1999年来东莞办厂，此前在台湾办厂十多年，到东莞前还在温州、福州办过厂，不过一直都在从事制鞋业。严老板说，现在情况很不好，订单减少不少不说，利润下滑很严重，最近几个月还赔了三四十万。　　严老板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最近一年来，他给工人涨工资涨了15%，原材料价格却上涨20%以上，唯有一项数据在下滑，那就是订单，外贸订单下滑了几乎三成。“这样一进一出，长此下去，没有哪几家工厂吃得消。”严老板说。调查中看到随处可见的厂房招租广告，东莞各工业区和满街挂着的大大小小的“厂房出租”横幅表明这里的厂房空置率居高不下。采访中，发现除了上述“厂房出租”的广告常年存在外，较去年末和今年春节后记者到东莞采访的情况不一样的是，多家工业园原来高高的厂房上、厂房铁栏杆上，甚至厂门口到处悬挂的“常年招工”横幅和广告不见了，显得异常整洁。还有少数几家企业在厂门口用白纸贴着的招工广告，广告上也注明“保安”、“厨师”、“女工”等少数人。东莞一名厂房租售中介谢华光介绍，从今年四五月起，他就发现厂房出租越来越难，“尽管每平方米月租金比去年下调了快2元，但我们公司二季度厂房出租环比还是减少五成，有一些交通位置不错厂房在我这里挂了小半年仍然无人问津。”分析称，工厂不再大肆招人和厂房空置率居高不下，说明工厂开工率不高，企业效率不高。“厂房空置率高的根本原因，还是大环境不景气所致，企业效率不好，开工不足。”谢华光说。　　企业形势比2008年更严峻面对眼前低迷的经济形势，业内人士自然会想到2008年那场令人谈之色变的全球金融危机。四年前企业面临的金融危机形势与现在有何区别？四年间经济形势发生了什么变化？两相比较孰轻孰重？采访中，多位外贸企业主表达了自己的担忧，目前企业的生存环境并未见好转，甚至比2008年金融危机时更加困难，企业普遍压力很大。2008年金融危机主要爆发于美国，其对欧洲经济的影响相对较小。在这种情况下，以欧洲为最大外贸出口市场的国内中小企业的订单相对稳定，受到的波及面没有现在大，因此困难也没现在这么大。自2011年以来，由于欧债危机持续，外需不振，加上受劳动力和原材料成本上涨等一系列因素影响，东莞企业普遍经营困难，企业利润不断下降。而目前欧债危机仍在持续，企业未来日子肯定也不会太好过。海关最新统计显示，今年上半年，我国对欧盟出口1630.6亿美元，同比下降0.8%；对德国出口连续4个月下降，对法国出口连续3个月下降，对意大利出口连续10个月下降。公开资料显示，比出口欧洲市场数据下降更严重的是，一些欧洲客户已将部分生产转移到东南亚、撤回本国或罗马尼亚等周边国家。就连设计、生产高端服装品牌的意大利也恢复了低端代工生产。这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现象。此外，还有分析，尽管2008年外需紧缩，但国内的信贷状况良好。但今年以来的银根紧缩政策却使得中小企业的资金链面临断裂的危险。东莞洪宇鞋业公司的严老板表示，今年的经济情况和生存环境比2008年更为复杂和恶劣，除了订单下降外，还要面对用工和原材料成本上涨、税负沉重等压力，多重因素下，企业没有利润可言。此外，广州社科院研究员彭澎认为，这两次的经济危机“各有千秋”。2008年的金融危机，政府重拳出击，出台了有效的房地产刺激政策。相比之下，今年的经济危机虽然在内外销方面的确受到更为严重影响，但由于过去几年中，企业的资金链还比较稳定，因此，今年暂时没有出现企业大量倒闭的现象。　　未出现“倒闭潮”去年7月，广东东莞两大行业资深企业玩具厂“素艺”和纺织厂“定佳”突然倒闭，让当地制造业惶惶然，两家企业的倒闭引发悲观声音，并迅速在业内传出东莞制造业开始出现“倒闭潮”。不过后经调查证实，并未出现“倒闭潮”。同样，随着近日东莞当地制造业出现经营形势低迷、员工返乡等情况，业内再次传出东莞当地企业将迎来“倒闭潮”的声音。近日，深圳亿元级LED企业愿景光电子破产，让珠三角一带中小企业更是为之一震。据称，倒闭原因错综复杂。贷款难、融资难、三角债导致资金链条断裂、海外市场低迷等等都是重要原因。据《新快报》报道，今年“五一”过后，市场突然就像感冒似的，消费出现急刹车，现在做鞋真的越来越困难。未来四个月将是广东鞋企的关键时刻，如果能成功熬过，则意味着大家愿意继续坚守，否则有可能出现新一轮“倒闭潮”或“出走潮”。不过，在回答以东莞为代表的国内中小企业是否会出现“倒闭潮”的问题时，多位业内人士并不认同，认为目前中小企业的倒闭现象属于个案，所谓“倒闭潮”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东莞宏伟达电子厂销售副经理吴欣表示，目前确实有一些规模较小的企业经营困难甚至倒闭，但大规模的转移并未出来。“此外，社会上有消息说东莞将出现‘倒闭潮’，其实东莞将迎来‘倒闭潮’的判断有些过于严重了。”采访中，东莞长安世雅电子公司的两位员工表示，“去年倒闭的企业，今年很少听说。”近日，东莞市政府调研当地企业后称，“中小微”未现倒闭潮。但是，未出现“倒闭潮”并非中小企业可以高枕无忧：宏观方面，国际国内经济低迷仍在持续，且继续下探的可能性很大。微观方面，我国中小企业困难状况没有丝毫好转。融资困难导致的资金链断裂已有苗头。原材料价格上涨，工人工资上涨、利润下降是不争的事实。